周纪合:积秸
上世纪70年代,生产队粮食作物以小麦为主,牲口是生产队的半个家当,积秸成了夏收劳动中的重要活动。既要为牲口储备饲料,还要为社员储备做饭、生火的“打底子”柴,积秸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一天下午,艳阳高照,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正是碾场的好日子。队长三合哥通知:“今天下午停止一切活路,男女劳力全部上场——积秸。”
我扛上麦杈,跟随大伙来到打麦场,十几亩大的麦场上摊满了已碾过头遍的麦子,四叔等六七个老农正忙着套碌碡,二大爷等四五个老汉在场南边把去年剩的、有些发黄的麦草铺平——给麦秸积打底子,场边站满了准备起场积麦秸的小伙子和妇女,大家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起场了!”三合哥一声呼喊,大伙儿卸碌碡的卸碌碡,起场的起场,人头攒动,麦杈飞舞。
妇女们用十二股大杈把麦草拾成“行子”,小伙子推起秸杈(一种类似手推车运输麦秸的专用工具),把麦草运向麦秸积旁。淘气推秸杈,我给淘气支杈(把遗剩的麦件拾向秸杈并帮忙把麦件推向秸积),我们一路小跑,四五个秸杈吱吱呀呀,就像一曲响亮的交响乐,回荡在打麦场上。一会儿淘气跑得高兴,用二嫂的红头绳给自己的头发扎了个“冲天炮”,惹来满场的欢呼声。
刚开始,我们用秸杈把麦草推向麦秸积,二大爷几个“拨积”的老汉把麦草在积上摊匀拨平,做成圆形或长方形(拨积讲究“把式”,一是拨的秸积要形状规整,二是要平分匀称,不然不是渗水就是中途坍塌)。
一场麦草起完,麦秸积已经有一人多高,靠秸杈是推不上去了,于是在碾第二场的时候,又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用铁杈“丢秸”。秸杈把麦草推到秸积下,两个小伙子一声“一二”,就用铁杈把小山样的一堆麦草合伙用力“丢”到了秸积上。一下午碾了三场,秸积已有一丈多高了,我累得气喘吁吁,心里直嘀咕,明天麦草咋上到秸积上?
第二天下午,又到了打场时分,我到麦场一看,昨天的秸积旁树起了一个高高的秤杆,秤杆上飘扬着一面鲜艳的红旗,绑“络子”上麦秸的一头挂了一口铁钟,轻风袭来,红旗“哗哗”,钟声“叮咚”,给人以振奋和鼓舞啊,多么有智慧的乡亲,他们把杠杆原理运用到生产劳动中去了。
起场的时候,秸杈把麦草放到“络子”上,牵绳的大哥把“络子”扣好,一声令下,妇女们紧拉杠杆的一头,两秸杈麦草就顺利地运到了麦秸积上——这比用人“丢秸”省时省力,工效提高了许多。
整个下午,一个麦秸积成功了,二大爷用竹竿把秸积周围的浮草拨去,把秸积顶用麦糠垫高,抹上黄泥,一件“工艺品”就矗立在了麦场边。
夏收结束了,打麦场上树起了一个马头秸、两个圆蘑菇秸。今年是个好年景,人的口粮、牲口吃的草、大家烧的柴都可无忧了。
文/周纪合 图/林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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