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长青:写给我远去的母亲
永远忘不了2012年1月14日,慈祥善良的母亲就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生命,永远离开了我们。
那一天,我正在外地出差,接到母亲遭遇车祸的电话,顿觉头皮发麻,紧张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电话是老家镇上一个熟人打来的。农历腊月二十一镇上逢集,母亲和父亲去赶集购置年货,回家的路上,母亲被一辆载客的面包车迎面撞上当即倒地不省人事。尽管抢救及时,无奈伤势过重,医生回天无力,母亲就这样匆匆地走了。
母亲今年六十八岁,一直生活在农村。从我记事起,她就是家里干活的好手。那时家境贫寒,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爷爷过早离世,奶奶因为爷爷的原因被划为地主成分,经常被造反派批斗,母亲带着我和三个幼小的妹妹在这个不大的山村之间辗转迁移了三个地方,受尽了欺凌,饱尝了磨难,直到八十年代后才过上了安宁的日子。因为日子拮据,三个妹妹相继辍学。母亲和奶奶很疼爱我,我读小学和中学的费用全靠母亲在农闲时上山挖一些药材或种一些蔬菜出售换钱,还有就是靠奶奶一双灵巧的手给别人做针线活赚些钱供我读完了学业。
母亲很憨厚,对人很诚实,放牛喂猪挑水做饭干农活,整天忙个不停,从不叫苦叫累。母亲早年干农活时意外受伤,听力逐年下降,跟她说话要放大声音,附在耳朵跟前。虽然母亲没上过一天学,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我每次放学回家趴在屋檐下写作业时,她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慈爱和期盼。
后来,我参加工作结了婚也有了小孩,时常回家给母亲买一些衣服鞋帽,她总是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仔细地摩挲着说,不要花钱买这些,有穿的就行了。然后将这些衣物放进箱子,过年时才舍得拿出来穿几天。因为工作忙,回家的次数少,总觉得欠母亲的孝心实在太多。去年10月公休假去了漓江,在阳朔的大街上给她买了两顶绒线帽,上次回家亲手给她戴在头上,她两只手在帽子上抚摸了许久,眼睛湿润了。
母亲的一生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和委屈。二十年前,父亲意外受伤身体一直不好。八年前,奶奶也去世了,几个妹妹相继出嫁,操持家务和地里的农活全靠母亲支撑着,母亲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这个村子,因为晕车几乎没去过县城,我几次请她进城转转,她总是说家里走不开,自己不能坐车,以后有空了再说。母亲含辛茹苦一辈子,对亲人慷慨付出,对自己苛刻节俭,新衣服舍不得穿,好东西舍不得吃。工作在外,离多聚少,每次回家,母亲总是不停地给我们夹菜添饭,自己却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每当离开家的时候,她总要把我们送到屋前的十字路口,默默地目送我们离去,脸上满是牵挂与不舍……
都说老天最公平,可是老天爷怎么就不怜悯好人!寒风呼啸为天堂的母亲悲鸣,漫天飞雪为逝去的亲人送行。灵车里躺着熟睡的母亲,显得那般瘦小那般憔悴那般凄凉。我怀抱母亲的遗像守在母亲的身边送她回家,青山垂泪,江河呜咽,长长的送葬车队留不住逝者渐行渐远的灵魂。生死无常人生苦短,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生命将化作一黄土,难以割舍的母爱永远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有一篇文章说,儿女前行时,父母生命的大车总是在前边,做儿女的从来不会料到有一天前边的大车会突然走到生命的悬崖。八年前奶奶去世的那个冬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亲人后内心刻骨的疼痛。奶奶下葬的那天,母亲的眼睛都哭肿了,加上操心和连续熬夜,她苍老了许多——从墓地返回的途中,父亲和母亲走在前面,看着两个佝偻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他们最终都会离开我们,离开这个多彩的世界,心随之一震,泪水模糊了双眸。
母亲突然撒手人寰,亲人骤逝,亲情残缺,心就像一张被掏空的蝉壳。跪在母亲坟前敬香烧纸,跳跃的火苗和升腾的青烟带去了对母亲的追思与祭奠,也送去了对母亲深深的祈愿。
亲爱的母亲!劳累了一辈子的母亲!您静静地安息吧!睡梦中不再有挂肚牵肠,天堂里再没有车来车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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