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用独特的文笔写出真性情——访中国散文学会常务副会长红孩
本报记者李波
初次见到红孩,是四月下旬在本报和凤县县委、县政府联合举办的“走进秦岭花谷,发现红色凤县”活动启动仪式上。红孩穿着浅色外套深色裤子,走路不急不慢,像是在踱步一般,直视前方的眼睛炯炯有神,那是文化人特有的、能看穿事物本质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厚嘴唇,开口一说话,纯正北京味,简单的几句寒暄,听起来就是一个舒服。作为中国散文大家,红孩十分平易近人,关于文学、关于创作、关于书籍,不管多么简单甚至奇怪的问题,他总能深入浅出地几句话讲明白,让人感觉他不像是位作家,倒像是位大学的教授。
第一次被红孩的观点吸引,是听了他在当天启动仪式上的致辞。红孩在致辞时表示,对于文学创作来说,无论去哪里采风,观察是第一要务,接下来是要形成自己的感受,最后完成的创作,是感情迸发的结果。来宝鸡之前,曾有人问及是否查阅过当地的资料,他坦言自己并没有那么做,因为自己将通过这次活动,用双眼去观察宝鸡的红色印迹,用心灵去感悟宝鸡的红色历史,这才可以激发他创作的灵感。“这块神奇的地方是文学的故土,作家们和媒体老总们一定会写出好作品。‘五一’劳动节就快到了,我们不妨把采风活动当成一次劳动竞赛,出些精品。”这位看起来“不准备”的文学大家,用这句话结束了他当天的致辞,使我更加佩服他。
今日的宝鸡其文化地位不可或缺
红孩是北京人,但他的爱人祖籍眉县,算是宝鸡女婿。女婿到娘家,总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触,对于红孩来说,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宝鸡的城市建设。
“这些年来过宝鸡多次,虽然每次都是因工作缘由而来,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感受却很深。每次回来,都能感受到宝鸡城市发展的巨大变化,也透过这些变化,更深入地了解了宝鸡的历史文化。”谈到宝鸡,红孩回忆起自己当记者的日子。早在1994年7月,为了采访宝华空调的生产销售情况,红孩第一次来到宝鸡。知道红孩对宝鸡历史文化的偏爱,在采访之余,好客的宝鸡人便陪着红孩走访了法门寺、钓鱼台等地,特意让红孩尝了尝有“餐饮活化石”之称的一口香臊子面。独特的人文历史景点、特殊的城市发展轨迹、鲜香可口的当地美食,都给红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短短的几天接触,让我对宝鸡的历史文化有了更明了的印象。特别是这座城市充满历史故事,工业产业又发达,又是交通枢纽的地方,其文化有着独特的地位。”第一次的宝鸡之旅,让红孩记忆深刻。
虽说宝鸡是交通枢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也从宝鸡穿城而过,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从宝鸡到西安仍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根本没有如今高铁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的便利。在看过了宝鸡城市发展后的1999年,红孩陪爱人回老家眉县走亲戚,再一次来到了宝鸡。当时西北农村的发展,给生活在北京的红孩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发展的后起之秀,文化建设却得到了红孩的认同。他告诉记者,作为周秦文化的发祥地,宝鸡的很多文化遗存在全国都是唯一的,宝鸡的历史地位在中国文化发展中也是不可或缺的。无论是商周时期技艺高超的青铜器铸造,还是至今仍在流传的手工艺制品,无论是《诗经》中对宝鸡本地的描写,又或者是凤翔、扶风等地历史名人辈出、文人骚客云集,还是在当今文坛,陕西乃至宝鸡的作家群体所取得的成就,都让人震撼。“正因为和宝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得知凤县采风的活动后,我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两天的行程,让我对宝鸡这座底蕴深厚的历史文化城市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可以说,宝鸡是关中文化独具特色的代表。对于我们自身而言,这次到凤县采风,感受这里不同的风土人情,感触颇深。”红孩说道。
当下的文学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
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到现在,红孩的文学之树上结满了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等累累硕果,而两根特别粗壮的枝干则是文艺评论和散文。红孩曾这样评价自己:“我的文艺评论很猛,当属生猛海鲜型的,而我的散文则相对温柔。 我喜欢站起 来 是山、躺下去是水的性 格。”其实红孩对文学的态度,恰巧应和了红孩给人最初的印象,有山的伟岸、坚毅和刚强,又有水的温柔、细腻和包容。
从出书热这个现象说起,红孩谈及文化创作的问题。很多人对出书热嗤之以鼻甚至表现得痛心疾首,认为毫无节制的出书,会影响中国的文学创作前景,会让文学这一精神层面的东西,沾满了铜臭味。
红孩不这么认为。
“我对出书热是支持的,这表现出的正是思想解放、文学繁荣。长久以前,因为经济发展等原因,文学往往被人们神话,出书一直是少数人的专利,甚至是贵族的专利,只有大作家、大学者才有资格出书,平头百姓是没有资格出书的,因为你没有这个资历,这绝对是不平等的。”在红孩看来,任何一个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权利,出一本表达自己想法、记录自己历程的书,送朋友、送亲人没什么不好。这不仅是物质富足以后才有的事情,更能反映出政治的清明。
虽然出书的权利大家都有,不过文学从来都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同时存在的,这也让文学创作看起来有大众化和精英化的区分。红孩认为,其实在真正的文学范畴内,这样的区分是不存在的。“在普通人的视角,冰心、鲁迅等文化大家绝对是精英,他们创作出的作品恰恰是受大众喜欢的。再看看通俗文学中的金庸,他的武侠小说受众广、影响大,但他的作品中,也有非常文学化的部分。这一点像极了流行音乐和相声等等艺术形式,为大众创作,却不乏高雅内容。”
在红孩看来,其实无论精英或者大众,最重要的还是一个词:审美。只要是符合了大众的审美观,为大众在思想上、情感上提供了引起共鸣的作品,那就是好作品。
文学作品,在经济发展的影响下,呈现出来的不仅限于内容,对于作品的外在,也逐渐受到商品经济的影响,比如越来越华丽的图书腰封。“腰封其实是一种广告行为。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很少看到广告,因为那时候有电视的家庭不多,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广告。这和文学创作的繁荣其根本原因一致,都是人们从过去的压抑自己、禁锢自己,过于注重谦虚谨慎而忽略了个性化中解脱出来。图书本来就是商品,为商品有个更好的销量而做一些广告,让一些名人做一些点评,无可厚非。就像一个女孩子,为了漂亮用了一条漂亮的腰带,这和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品质,没有太大关系。”
因为是陕西的女婿,所以怎么评价陕西作家,成了红孩经常要面对的。红孩也曾在自己的作品中,讲到了这个问题:“有人问我,你对陕西作家那么熟悉,你怎样看路遥、陈忠实、贾平凹?我说,我把路遥看作是兵马俑,陈忠实是钟楼,贾平凹是大雁塔。如今,路遥已经离开多年了,但他依然像兵马俑一样在人们心里矗立着!当陈忠实走了,我感到西安的钟楼仿佛塌了。好在,《白鹿原》永远在,这个世界有了永远在的东西,就什么都可以忘记了。”
本地的创作守住了乡土就有特色
红孩写博客、玩微信、有微博,是一个紧跟时代的作家,但不同于很多处于“假死”状态的微博,红孩的博客更新快不转载,无论文体,全部原创。这在大家只愿意通过转载表达自己的观点,不愿意平心静气想问题的时代难能可贵。这一切,其实源于他对文学创作的理解。他曾经这么解释散文创作:很多人把散文想得太高贵,认为与普通人没有关系,事实上你写的博客,你发的短信都是散文。红孩认为,散文可以宣泄情绪,可以讲故事,可以写见闻,散文是自由的,自由得可以随便说话。
按照红孩的标准,能发博客,能编短信,就能创作文学作品。那真正的文学大家,和普通的博客使用者,区别在哪里呢?
在红孩看来,散文人人都会写,但要把散文写好,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红孩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如今的散文创作走入一个误区,就是少描写,重叙述。叙述只能是说事,而描写才会出人物。“我们有那么多作家,每年写不少文章出不少书,但没有为中国的文学画廊增加一个经典人物。我们读书的时候,鲁迅、老舍笔下那么多人物,他们形象鲜明,让我们至今记忆犹新,但现在的作品人物太少。小说家没有贡献人物,散文家没有名篇,诗人没有名句名诗是遗憾的事。”
本土作家,怎么才能贡献名篇呢?“我参加过几次陕西的‘报人散文奖’的评选工作,其实我认为,无论哪个行业,都可以写散文,对于新闻工作者来说,进行文学创作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在过去,像巴金、孙犁等一大批作家,他们本身就是报人。”红孩告诉记者,如果报人能用文学的语言描写事物,而作家能有记者敏锐的目光来观察事物,相互取长补短,倒是不错的选择。
谈及本地作家的创作,红孩认为好的作品应该反映作者所在地的生活,是思考问题之后的结果。“比如宝鸡日报社的吕向阳社长,他的散文集《神态度》获得了第七届冰心散文奖,就是因为他对关中的地域、人情有了自己的思考,而且文中使用了淳朴的关中语言,能够很好地被大家所接受,这就是他的个性,就是非常好的文学创作。如果中国的每个地方,都有像吕向阳一样的作家做这种知识性的、历史遗存的记录,那我们的国家历史就会很丰富。”
贾平凹曾说,散文唯其真,是因为散文写的是人的真性情。在当代中国文学界,红孩始终保持着他的真性情,这从他的博客中的文学评论数量可见一斑。红孩相信,文以载道,这话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有所担当的文学作品才是有历史价值的作品。第五届冰心散文奖得主吉建芳这样评价红孩的作品:我们阅读一个人,通过对方那些富有灵性且属真情实感的文字,足可以读懂对方的真实内心。把他的散文一篇篇地读过去,我深深地被吸引,被他文字的魔力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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