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秦川：让春天在梦想里出现

从老家办事返城的那天，在汽车站，我看见一个约莫10岁左右的小女孩，领着一个矮她半头的小男孩，从两人的长相看，应该是姐弟。此时，他们正在向一辆准备开走的大客车招手，再往车上看，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双手抹着眼泪。当汽车终于驶出了姐弟俩的视线后，他们好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小声地啜泣起来。

我当时仔细看了一下，中年妇女坐的那趟班车是发往临省的一个城市。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中年妇女很有可能是去那个城市打工，而她的一双儿女则是来这里送站。果不其然，经过和小女孩短暂交流，那个妇女的确是姐弟俩的母亲，她在大年三十的下午回到家里，只呆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惜别自己一双年幼的儿女，外出打工。真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到姐弟俩挂在脸上的泪珠，显然，母亲的离别让他们感到伤心和难过。也许，他们还没来得及和母亲多亲昵一会儿，就面临着有可能一年的时间不能和母亲相见的痛苦。

这让我想起不久前曾采访过的那个名叫小花的女孩。小花和眼前这个小女孩一般大，她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和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每天早上不到6点，小花就要起床为自己和爷爷做早饭。所谓的早饭，也就是用面粉做的面糊糊，然后与看不出颜色的咸菜一起喝下去。之后，小花要立即出发，步行3公里的山路去上学，走晚一会就有可能迟到。中午放学后，小花再一路小跑回来，给爷爷做午饭。每天，小花要来回独自步行12公里的山路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同时还要照顾腿脚不灵便的爷爷。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有两年半的时间。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小花在外打工的父母只在去年过年时回来过一次，但也只呆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匆匆地别离幼女，外出为生活打拼。

在采访那个瘦弱小女孩的过程中，她不时地朝门前的那条山路上张望。那条山路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小花的父母就是从那条山路上离家外出打工的。有好几次，我看到小姑娘眼里捧着的泪花，但她总是转过身去，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抹掉。她开口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今年过年时，母亲能早点回来陪她。小花对我说，她吃再多的苦也不怕，怕的就是在无尽的黑夜里梦到母亲。

这些被我们称之为留守儿童的孩子们，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心灵深处的想法，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瘦弱的双肩上承载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生活压力。而他们所有的心愿，就是想和父母多呆一会，再多呆一会。他们对在外打工的父母的思念，既发自肺腑，又无穷无尽。

我不禁想起湖南卫视主持人何炅在一个关于留守儿童的节目中所说的一段话——记得有一个孩子这样描写春天：我最讨厌春天，因为春天一到，我的妈妈就要离开我了；虽然我也喜欢春天，但我希望，让春天只在梦里出现……听到这些，我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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